新笔下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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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2章（第1页）

行了片刻，白云消散，豁然开朗。眼前的，是一整片的青空。虽是日间，但那青空之上，点点明星，熠熠生辉。他低头，又见一片浩瀚大海。天水一色，星辰倒影，一时间，竟不知何处是天，何处是海。

&ldo;天地浩渺，宇宙无际，你我不过滴水、不过微尘。&rdo;何彩绫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。

他回过神来，转头看着她。她浮身凌空，衣袂飞扬，彩绫翩舞，飘然出尘。脸上神色肃穆，略有敬畏。

她察觉他的眼神，转头笑道：&ldo;你那些烦恼，又算得了什么？&rdo;

他笑了出来，道：&ldo;是啊。&rdo;

她也笑，继而道：&ldo;待你能与这天地化一，返朴归真之时，便得仙道。从此逍遥快活，无忧无虑。&rdo;

&ldo;所以仙子没有烦恼。&rdo;他笑应了一声。

她却为这句话沉默下来，许久，她摇头笑道：&ldo;我是地仙，尚有凡俗念想。&rdo;

听她语带戚戚，他自觉说错了话，却又不免生了好奇。他佯作不察，笑问道：&ldo;是什么？&rdo;

她沉默片刻，笑道：&ldo;我可不像你，没牵没挂地出了家修仙。我生在商贾之家，严父慈母，四世同堂，更有一众兄弟姐妹。平日行善积德，誉满金陵。&rdo;

他听了，隐隐有些羡慕。他自小无父无母，蒙上清派收养，入室修道。她口中的父母兄弟，只存于他的梦中。他微笑，道：&ldo;真好……&rdo;

她掩嘴而笑，道：&ldo;缘生缘灭，何来好坏。我是地仙，长生不死，到今日已过百年之岁。那些亲人俱已亡故，昨日之事，不过云烟一梦。&rdo;

他见她笑意盈盈，却掩不住语气中一丝慨叹，不禁也生了忧戚，问道：&ldo;你便是因此，才困于人世？&rdo;

她笑道：&ldo;我有罕世法力，却不能左右天道。生于俗世，却只作看客。你若是我，可会了悟？&rdo;

&ldo;你是说，你能救自己的亲人，却没救？&rdo;他问道。

她点点头，&ldo;天地不仁，万物平等。我若救自己的亲人，又缘何不救丧命于他们口腹之中的兽禽？缘何不救他们行路踩踏的糙虫？兴衰有道，生死由命。天赐我法力神通，并非要我济世救命……只是，恰好就轮到了我。&rdo;

这番话，让他更生苍凉之感。

她却依旧笑道：&ldo;可惜我修为未深，虽说明白其中的道理，终究还是心有芥蒂，放不下、忘不了。想了想，也罢，便就这样不上不下地过着呗。&rdo;

他望着她，忽生了一个念头，不经斟酌，便问道：&ldo;那你会救我么？&rdo;

她愣了愣，嗔笑道：&ldo;自然是由你去死。&rdo;

听得这句，他并不生气，只是低头，缓声道：&ldo;我在你眼中，与兽禽糙虫并无差别吧……&rdo;

她闻言，眉头微微皱起，但那忧色转瞬即逝，她笑道：&ldo;嘻嘻，没差呀，只是跟你熟些。&rdo;她看看天空，道，&ldo;此处风急气寒，你衣服又湿了，早些回去吧，不然吹病了又赖我。明年我再来找你……&rdo;

他抬头，凝眸而笑，&ldo;好。&rdo;

……

再一年的春日，他受了重伤，困在巨石之下。不知为何，身上的痛楚，抵不过他心头的悲凉。他想见她，这样的念头，自去年一别，便在脑海中日日翻覆。但此刻，他却怕相见。若她前来，却循那什么&ldo;兴衰有道，生死由命&rdo;的说辞，由他身死，他还不如此刻就闭了眼。这般矛盾纠结的心思，让他安不住自己的情绪。伤势本就耗去他的精神，如此念想，更让他疲惫，渐而无力支持。

便在他恍惚之际，身上压着的巨石骤然浮起，眼前的黑暗霎时被光辉驱散。那熟悉的芬芳飘散四周，他心头喜悦，不可自抑。放下心来的那一刻，意识再无力支撑，渐渐散去。

待他再醒来时，就见一个五六岁的女娃儿蹲坐在他身边。那女娃生得珠圆玉润，似粉团儿一般，煞是可爱。见他醒来，她笑吟吟地开口：&ldo;醒啦醒啦！&rdo;

他醒了醒神，发觉自己依旧躺在方才的乱石堆中，只是身下垫了柔软青糙。他坐起身来，就见自己身上伤口尽消，痛楚不再。除了尚有些疲累之外，全无大碍了。

那女娃儿端出一碗药汤，凑上前去，笑道：&ldo;来，喝了卯儿的药，马上就活蹦乱跳了。&rdo;

&ldo;卯儿？&rdo;他稍加思索，笑道，&ldo;你是卯符？&rdo;

女娃儿点头，&ldo;嗯！&rdo;

&ldo;你主人呢？&rdo;他略微犹豫，终究还是问了。

卯符笑答，&ldo;主人说你该饿了，去买豌豆黄了。&rdo;

他不禁笑了出来，心头舒畅，不可言表。他正高兴，却见光辉五色氤氲而生，伴那馥郁馨香扑鼻而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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